美债持续飙升 全球债务风险难容忽视

　　随着多国步入金融政策紧缩周期，全球债务在2023年仍旧呈现出走高势头。据国际金融协会（IIF）数据，2023年上半年，全球公共债务和私人债务合计增加10万亿美元至307万亿美元，这是全球债务总额首次突破300万亿美元。在新增的10万亿美元的债务中，有超过80%的部分来自发达经济体，美国、日本、英国、法国的增幅最大。而当前全球债务总额与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已经爬升至336%，据IIF预计，到2023年底，这一数值将升至337%。

　　“全球债务浪潮呈现周期性演进特征，近年来，债务规模屡创新高，引发业内高度关注。”中国银行研究院主管、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特约研究员边卫红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世界债务报告》显示，全球面临高债务的国家从2011年的22个激增到2022年的59个。联合国数据显示，世界上69个最贫穷国家中有37个处于高债务风险或已经陷入债务困境，世界上大多数最贫穷国家的偿债支出在2022年飙升35%，债务风险严重影响世界经济复苏。作为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的美国不断突破债务上限，引发金融市场动荡。

　　全球债务浪潮持续

　　今年以来，欧美多国债务状态拉响“警报”。德国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第一季度末，德国公共部门(联邦政府、州、市政当局和市政协会及社会保障，包括所有额外预算)债务达到24066亿欧元，创历史新高。英国国家统计局表示，由于借贷高于预期，截至5月底，英国不包括国有银行在内的公共部门净债务达到2.567万亿英镑，相当于GDP的100.1%。这是自1961年3月以来，英国政府净债务首次超过GDP的100%。一个国家的债务与GDP之比是衡量政府财政可持续性的指标。如果这个数字超过100%，就意味着，这个国家入不敷出。

　　除此之外，法国国家统计和经济研究所发布的初步数据显示，截至今年第一季度末，法国公共债务首次突破3万亿欧元，达到30134亿欧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升至112.5%。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发布一份长期预测报告称，到今年年底，美国公共债务将达到GDP的98%。到2029年，美国的公共债务将升至GDP的107%，并预计到2053年达到181%。

　　在发展中国家方面，世界银行12月最新发布的《国际债务报告》显示，2022年全球利率经历了40年来最大幅度飙升，发展中国家用于偿还政府和政府担保债务的支出达到创纪录的4435亿美元。借款成本增加挤占了本应投入卫生、教育、环境等关键需求领域的为数不多的资金。另有资料显示，在2012年至2022年的10年间，不少发展中国家的外债增长了134%，超过了其国民总收入增幅的53%。

　　“20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债务累积特征明显，共经历了4次主要债务浪潮。”边卫红表示，这4次分别是，1970年至1989年；1990年至2000年；2002年至2009年以及2010年至今的第4次债务浪潮。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发达经济体主要央行开启量化宽松政策，推行超低利率，甚至负利率政策。全球流动性泛滥，推动债务规模不断创历史新高。与以往3次相比，本次债务浪潮呈现规模最大、范围最广、增长最快的特征。纵观全球4次债务浪潮，虽然不同阶段表现各异，但也呈现一些规律性特征。每一次债务浪潮的兴起，都伴随着宽松的信贷环境，刺激债务快速增长。部分国家债务危机爆发前，经济增速下滑，经常账户赤字持续攀升。全球债务浪潮的兴起伴随着资产价格飙升，但在债务风险暴露后，往往出现汇率暴跌，引发金融市场动荡。

　　美国政府债务压力加大

　　今年，美国政府债务问题成为国际金融市场中的焦点话题之一。庞大的债务规模使得各界对美国财政可持续性以及政府债务违约风险的担忧加剧。尽管美债长期以来都被视为“全球资产定价之锚”，但在10月下旬，长期美债价格大幅下滑，美债市场“熊”态十足：与2020年3月峰值相比，10年期美债价格下跌46%，跌幅接近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裂后美国股市下跌49%的水平；30年期美债暴跌53%，接近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美股57%的暴跌幅度。数据显示，10月下旬，基准的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16年来首次触及5%——相对于7月美联储首次暂停加息之时，该收益率已经走高了近1个百分点。目前，美债收益率下滑，但这并非意味着美国政府债务问题好转。

　　12月8日，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表示，2023年10月和11月，即2024财年的前两个月，联邦预算赤字总额预计为3830亿美元。这一赤字规模比上一财年同期多出470亿美元。根据CBO早先的预测，公众持有的联邦政府债务将从2022年底的24万亿美元增至2033年底的46.7万亿美元。美国公众持有的债务将会增长到2053年底，达120万亿美元。未来30年，美国公众持有债务占GDP的比重将翻一番，从2022年末占GDP的97%上升到2053年占GDP的181%。

　　与此同时，随着美国通货膨胀率大幅攀升，自2022年3月以来，美联储开始大幅加息，联邦政策利率水平快速升至近40年的高位。迄今为止，本轮加息周期内美联储已经加息11次，累计加息幅度高达525个基点。美联储大幅加息使得美国政府利息负担压力进一步增大，利息支出攀升，利息支出占GDP的比重呈现回升态势。CBO还预测，美国公众持有债务的净利息支出将从2023 年的6630亿美元增长到2033年的1.4万亿美元，同期增加一倍多。此部分支出占GDP的比例将从2023年的2.5%上升到2033年的3.7%。未偿债务的数额和该债务的平均利率决定了联邦政府的净利息成本。未来一段时期，美国利率水平将维持高位，这将加大政府债务付息压力。根据CBO的预测，联邦政府债务平均利率的增长约占2023年至2033年净利息成本增长的四分之三。

　　发展中国家债务脆弱性加剧

　　根据世界银行12月最新发布的《国际债务报告》显示，利率上升导致所有发展中国家的债务脆弱性加剧。在过去3年内，已经有10个国家发生了18起主权违约事件，这一数字超过了过去20年的总和。约60%的低收入国家面临极高的债务风险或已经陷入债务困境。随着债务成本的攀升，发展中国家的融资选择日益有限。到2022年，这些国家的政府实体和政府担保实体所获得的新增外部贷款承诺下降了23%，仅为3710亿美元，达到了近十年的最低水平。

　　边卫红认为，基于美国债务问题演进及其外溢效应分析，新兴经济体须保持警惕，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显示，新兴经济体政府发行的以本币计价的国际债券占比从1980年的0.12%增长到2023年第一季度的2.58%；美元计价外债占比从1996年的80.14%逐步降至78.61%。新兴经济体发行的外币债券占比依然较高，应致力于降低外币债务面临的脆弱性。